前言：2022 年第二期《现代兵器》杂志的封面上，出现了一幅前所未有的图片 —— 一艘满载无人机的平甲板航母 / 两栖攻击舰，图片标题为国外无人机航母想象图。在国外，有能力拥有如此吨位两栖攻击舰的国家只有美国，但美国目前并没有真正的无人机航母。依据 “美国负责构想，中国负责实现” 这一规律，中国距离拥有这类无人机航母还有多久呢？

一：美国两栖攻击舰的应用

两栖攻击舰的前身是二战时期的护航航母。二战结束后，美国海军总结了两栖作战中的问题与缺陷，并基于逐渐成熟的直升机技术，提出了利用直升机实施立体登陆的作战模式。二战期间大量建造的护航航母由此转型为直升机母舰，这些母舰主要借助直升机运送步兵进行登陆作战，由于没有水面两栖作战平台，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两栖攻击舰。20 世纪 70 年代，美国海军根据直升机航母的使用经验，提出 “超地平线” 登陆作战理论，开始研发能够同时搭载机械化登陆艇和直升机的两栖攻击舰。这种攻击舰兼具航空作战和两栖作战功能，登陆发起距离从几千米延伸至 60 千米，超出了岸基火力的打击范围，数小时内就能通过空中输送数千人上岸，不仅节省了大量时间，舰上搭载的武装直升机和垂直起降攻击机还能随时提供航空火力支援，这正是两栖攻击舰的核心优势所在。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两栖攻击舰是美国独有的拿手装备，这主要得益于美国拥有强大的海军力量和直升机工业。一艘两栖攻击舰最多可搭载 40 架直升机，其中 4 至 8 架为武装直升机，作为登陆部队可随时呼叫的空中支援力量。但武装直升机航程短、速度慢，仅配备反坦克导弹或火箭弹，无法携带激光制导炸弹，对付大型坚固目标必须呼叫数百千米外的航母舰载机，灵活性较差。美国两栖攻击舰还搭载了 6 架 AV-8B 垂直起降攻击机，不过其主要任务仍是输送登陆人员上岸，因此 80% 的载机为运输直升机，通常会携带 9 架 CH-53D 运输直升机和 12 架 CH-46D 运输直升机，或者 6 架 CH-53K 重型直升机和 12 架 MV-22 倾转旋翼机，必要时可增加至 16 架和 8 架，一次能够运输一个陆战营或 100 多吨物资，1.5 小时内可输送 4 个陆战营完成登陆。

从理论上讲，两栖攻击舰可以改造为轻型航母，但由于没有弹射器和拦阻索，无法起降固定翼飞机。在没有垂直起降战斗机的年代，美国海军曾使用过滑跑 50 米就能起飞的 OV-10D 螺旋桨攻击侦察机，只是这种飞机体型过小，性能还不如直升机。所以英国 “鹞” 式垂直起降战斗机一经问世，就立刻引起了美国海军的关注，认为其性能优于海军陆战队装备的 A-4 攻击机，能够长期部署在 “塔拉瓦” 级两栖攻击舰上，于是美国直接采购了 102 架，将其命名为 AV-8A，之后还购买了生产权，自行生产了设备更先进的 AV-8B。有了 AV-8B 垂直起降攻击机后，美国海军曾在两栖攻击舰上一次搭载 20 架，使其直接成为轻型航母。不过 AV-8B 在速度和作战半径上无法与固定翼舰载战斗机相比，因此美国在研制 F-35 战斗机时，专门开发了垂直 / 短距起降型的 F-35B，用于替代海军陆战队的 AV-8B 和 F/A-18C/D 战斗机，最终采购量达到 350 架。

F-35B 虽然性能相对较弱，但作为具备隐身能力的第四代战机，技术优势依然十分显著。美国两栖攻击舰搭载 20 架 F-35B 时，作战能力可达核动力航母的 30% 至 35%，基本能当作轻型航母使用。美国海军虽然拥有 11 艘大型航母，但由于需要定期维修保养，实际能同时投入作战的仅有 5 至 6 艘，两栖攻击舰在必要时可以弥补航母数量的不足。2 艘两栖攻击舰的舰载机数量基本与 1 个航母战斗群相当，使用成本却低得多，在一些低烈度军事行动中，出动两栖攻击舰比出动重型航母更划算。然而，两栖攻击舰搭载大量 F-35B 战斗机也存在很大问题，因为 4 万吨级的两栖攻击舰设有车辆舱、坞舱、货舱和人员舱，机库面积仅 2000 平方米，还不到同吨位航母的一半，除非将飞机停在腐蚀性极强的飞行甲板上，否则机库最多只能装载 8 至 10 架。此外，美国两栖攻击舰仅能携带 1200 吨航空燃油和 300 吨弹药，仅够 20 架 F-35B 战斗机出动 100 个架次，按每天出动 30 个架次计算，只能维持三天，无法与每天可出动 120 至 150 个架次的重型航母相比。

二：美国 X-47B 无人机的应用

与 F-35B 战斗机相比，一些大中型无人机更适合在两栖攻击舰上部署。当前美国海军没有大规模登陆作战的需求，F-35B 的支援作用并不明显，而无人机用途广泛，不需要飞行员驾驶，无需考虑人员伤亡问题，非常适合在高威胁环境下执行任务。美国的无人机技术在全球处于领先地位，但舰载无人机的发展相对迟缓。美国海军早在 20 世纪 60 年代就研制了 QH-50 舰载无人直升机，不过由于技术不成熟，超过半数发生坠毁，早早退出了现役。20 世纪 90 年代末，美国海军又研制了 “火力侦察兵” 舰载无人直升机，但这种无人直升机没有攻击能力。随着美国海军未来舰队结构规划将无人武器纳入其中，美国又研发了具有革命性意义的 X-47B 无人机。在中美竞争的背景下，X-47B 无人机凭借 1500 海里的超远作战半径和隐身能力，被美国海军视为对抗中国反舰弹道导弹的利器。

X-47B 无人机的作战半径是 F-35C 战斗机的 2.5 倍，能够让航母在反舰弹道导弹的射程之外发起攻击，大幅降低了作战风险。由于航程较远，同一时间内可调用的无人机数量更多，从而提升了作战效能。美国海军希望 X-47B 无人机能够遍布航母编队上空，承担侦察、打击、预警、电子战甚至伴随战斗机进行空战等任务。虽然 X-47B 暂时无法执行空战任务，但执行打击和侦察任务完全没有问题。目前美国海军航母装备有 6 个舰载机中队，每个中队配备 4 至 12 架飞机，X-47B 无人机可以取代两个 FA-18 “大黄蜂” 战斗机中队和一个 EA-18G “咆哮者” 电子攻击机中队；滞空时间长达 50 小时的 “死神” 无人机则可以取代 E-2D 预警机中队，6 架 “死神” 无人机在 3000 海里范围内的监视时间可达 150 小时。

如果每艘航母配备 18 架 X-47B 无人机，以往航母一个批次的战斗机可以投放 64000 至 80000 磅炸弹，而 18 架 X-47B 可以投放 81000 磅炸弹，相当于增加了一个战斗机中队，使美国航母的战斗力提升 1.5 倍，9 艘航母的攻击力就相当于 13 艘没有配备 X-47B 无人机的航母。而且 X-47B 具备隐身能力，无需战斗机护航，成本效益更为可观。如果将其部署在两栖攻击舰上，让航母搭载更多的 F-35C 战斗机，那么美国相当于额外增加了 6 艘航母，以较低的成本实现了作战能力的提升。不过，和许多美国新型武器的命运一样，原本备受期待的 X-47B 舰载无人攻击机仅生产了 2 架就停止了后续发展，原因是美国连年进行反恐战争，资金消耗过大导致经费不足，再加上技术成熟度不够，自主水平仅能达到 60 分。为了挽救 X-47B 项目，美国海军推出了 MQ-25A 舰载加油机以减少投资，但即便如此，该项目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没有了后续进展。MQ-25A 舰载加油机在 2016 年试飞后，至今也没有进一步发展的迹象，美国海军也不再打算恢复 X-47B 无人机项目。

三：中国版的 X-47B 无人机

2019 年，中国海军第一艘 075 型两栖攻击舰下水。075 型两栖攻击舰和美国海军的两栖攻击舰一样，具备强大的直升机搭载能力和巨大的装载能力，直通式甲板设有 5 至 6 个起降点，舰尾升降机一次可以提升 2 架 10 吨级直升机，机库面积接近 3000 平方米，仅比 “辽宁” 号航母小 500 平方米，足以停放 20 架大型战斗机，实际上可以停放 20 架像直 - 8 这样的大型直升机或者 30 架直 - 20 中型直升机。075 型两栖攻击舰也设有车辆舱、坞舱、货舱和人员舱，但缺少垂直 / 短距起降战斗机，只能作为直升机母舰使用。研制垂直 / 短距起降战斗机首先在技术上存在较大难度，而且中国海军对其需求数量较少，无法像美国 F-35 战斗机那样通过大量采购来分摊研制费用，这意味着采购成本会非常高昂，显然是一个高投入低回报的项目。而研制类似 X-47B 的舰载大中型无人攻击机，无疑可以避开技术复杂的垂直 / 短距起降战斗机，同时提升两栖攻击舰的打击能力。

其实国内原本就有一款与 X-47B 无人机极为相似的 “利剑” 无人机。“利剑” 无人机由沈阳飞机设计研究所设计、洪都公司制造，于 2013 年首飞，是一款不亚于歼 - 20 的划时代武器。“利剑” 无人机采用翼身融合无尾飞翼式隐身布局，机背设有进气口，起落架舱门也进行了隐身处理，内置弹仓可各搭载一枚炸弹。最早的 “利剑” 无人机安装了一台俄罗斯的 RD-93 型发动机，尾喷口直接裸露在外，但这只是一架原型试验机，主要用于验证软件、数据链、控制系统、精确跟踪能力和隐身性能。中国的研制速度比美国更快，在 X-47B 还处于验证机阶段时，“利剑” 无人机就已经发展为攻击 11 无人机并正式服役。攻击 11 无人机布局十分紧凑，机长不到 10 米，翼展 14 米，机翼折叠后仅 7 米，起飞重量超过 10 吨，内部弹舱可携带一吨制导炸弹，配备了一台最大推力为 8 吨的国产涡扇 13 型发动机，飞行速度为 0.85 马赫，升限 10000 米，作战半径 1200 公里，通过航母部署可以覆盖第二岛链。

虽然受到机体和弹舱尺寸的限制，攻击 11 无人机的武器挂载能力有所不足，但 250 至 500 千克重的炸弹已经能够摧毁大部分地面目标，载弹能力不足的问题可以通过增加出动架次来弥补。由于无人机不存在人类飞行员的疲劳问题，理论上出动架次没有上限，如果一次出击时长为 3 小时，那么 1 架无人攻击机一天可以出动 6 次以上，投弹量可达 6 吨，基本超过歼 15 战斗机的投弹量，而且攻击距离越远，这种优势就越明显。中国海军现有的航母只能携带 24 架歼 - 15 战斗机，在作战中扣除用于保护航母的战斗机后，可执行攻击任务的战斗机数量远远不够。如果航母编队中加入 1 艘携带 30 至 40 架攻击 11 无人机的两栖攻击舰，一次可以出动 20 架各携带 2 枚空舰导弹的攻击 11 无人机，一个攻击波次就能投射 40 枚反舰导弹，足以形成无法抵挡的饱和式打击。如果执行空中支援任务，按照 80% 的完好率计算，一次可以出动 30 架，每架携带 6 至 8 枚小口径制导导弹，总共可以打击 180 至 240 个目标，这种作战能力是 8 架垂直 / 短距起降战斗机无法比拟的。

尽管攻击11无人机的对空作战能力比不上垂直/短距起降战斗机，但其能在800 - 1000千米的范围内持续飞行4小时，这一时间是歼 - 15战斗机的8 - 10倍。按照美国AGM - 158C远程反舰导弹900千米的射程来算，当前歼 - 15战斗机仅能在300千米距离内执行巡逻任务，无法在携带24枚AGM - 158C反舰导弹的B - 1B远程战略轰炸机发射导弹前实施拦截。要是把巡逻距离扩大到800千米，歼 - 15战斗机的停留时间就只剩40分钟，若要不间断维持2个双机编队的巡逻，现有的滑跃型航母根本无法满足需求。而如果两栖攻击舰搭载30架攻击11无人机，就能在三个方向保持24小时双机巡逻编队，当B - 1B远程战略轰炸机进入警戒线时，便可借助携带的2 - 4枚霹雳10近距空空导弹发起拦截，扰乱对方的作战安排，同时也能为在300 - 400千米处巡逻的歼 - 15战斗机争取宝贵的二次拦截时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现有航母战斗机数量不足的问题。

要是配备长航时无人预警机，就能为舰队提供10 - 15分钟的超声速导弹低空袭击预警时间，以及40分钟的高亚声速导弹预警时间，基本能消除低空突然袭击的可能性。2016年出现的“风影”无人机，重量达4吨，机身长度不足10米，翼展却有18米，飞行速度为600千米/小时，升限超过15000米，留空时间能达到15小时。其机翼下挂载着雷达监视系统、电子战系统和通信干扰系统，在研制初期就考虑到了舰载型号，机身采用了防腐处理，起落架和机身也进行了加固，比原型“云影”无人机重了一吨，成为舰载无人机的可能性极大。“风影”无人机的飞行高度是舰载预警机的三倍，探测距离比舰载预警机多300千米，监控区域是舰载预警机的3 - 5倍，以2 - 3架为一组在距离航母500千米处进行外围警戒，能大幅提升水面舰艇编队的对空防御能力。总的来说，凭借中国目前的实力，让攻击11无人机和“风影”无人机实现舰载化并无太大困难，要是两栖攻击舰安装上弹射装置，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简单。

四：076型两栖攻击舰

如今中国海军已有两艘075型两栖攻击舰服役，但数量明显不足，与美国的12艘相比差距甚远，中国至少还需要6到8艘两栖攻击舰才能满足海军的两栖作战规模。在完成第一批075型两栖攻击舰的建造后，中国已完全掌握了两栖攻击舰的建造技术，第二批076型两栖攻击舰理应具备全新的设计理念，也就是以大型固定翼舰载无人机作为主要载机。076型两栖攻击舰的排水量达到50000吨，舰体的长度和宽度都有所增加，甲板有足够的空间安装电磁弹射和拦阻装置。由于攻击11无人机仅重十吨，比24吨的歼 - 15战斗机轻很多，只需50米的电磁弹射器就能满足起飞需求。电磁弹射器相较于传统的蒸汽弹射器，体积更小、自重更轻，持续弹射能力更强。一台蒸汽弹射器重600吨，长度达100米，弹射效率仅为5% - 7%，每弹射一次要消耗2吨淡水，从关闭到重新待用需要10多个小时，弹射寿命只有2500次，每弹射500次就需要维护3天，维护人员占航母舰员的两成。

而电磁弹射器重量仅300吨，体积只有蒸汽弹射器的三分之一，没有复杂的系统，寿命高达10000次以上，从关闭到待用仅需十几分钟，弹射效率高达60%，且不需要淡水，一天能轻松弹射160次甚至230次，弹射一架飞机仅需8美元，比蒸汽弹射器节省了十倍。总之，电磁弹射器比蒸汽弹射器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但强大的性能需要强大的国家电力工业水平作为支撑，其复杂性和技术难度远超预期。美国“福特”级航母的电磁弹射器在试验阶段就暴露出大量问题，直接导致“福特”级航母无法服役。中国的电磁弹射器在2008年完成样机研制，2013年开始测试，2016年，歼 - 15舰载战斗机的弹射试验取得成功。电磁弹射器的技术突破，还使得已开工的新一代航母罕见地进行了重大修改，取消了蒸汽弹射器，所以076型两栖攻击舰安装电磁弹射器也并非难事。

076型两栖攻击舰的设计和电子设备与只有简单电子设备的075型两栖攻击舰截然不同，它配备了055型驱逐舰上以S/X双波段雷达为核心的“综合射频桅杆”，这让076型两栖攻击舰成为和003型航母一样具备航空指挥能力的作战舰艇。再加上电磁弹射和攻击11无人机上舰，意味着076型两栖攻击舰的作战模式将以空中作战为主，成为航母化的两栖攻击舰。综上所述，076型两栖攻击舰将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无人机航母，在使用灵活性、成本、效率和整体作战能力方面都会优于美国的两栖攻击舰，能用较少的投入大幅增强中国海军的空中打击能力，很可能给中国海军的作战带来历史性的变革。目前076型两栖攻击舰还处于研制阶段，首舰很可能会在2025年前下水，届时003型航母也将进入服役阶段。到那时，以055型驱逐舰、003型航母、076型无人机航母为核心的主战舰艇，将构建出新一代中国海军，大幅提升中国海军的远海作战能力。

五：结语

076型两栖攻击舰只是中国众多新型武器技术爆发的冰山一角，随着中国军事技术水平的不断提升，中国很多高技术武器的发展已经实现弯道超车，进入了领跑阶段。80年代，是美国负责构思和制造，中国只能羡慕；21世纪，变成了美国负责构思，中国负责制造；再过几年，说不定就会是中国负责构思和制造，美国只能羡慕了，大家觉得我说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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